2011年 4月1日 多云­

街上一个人向我走来，停伫我面前。­

时空将画面特写，四周一片安静，似乎降温后的雨郊。­

那是个身着白大褂的人。­

他打量着我，说：“病人，需要帮助么。”­

我说：“可是，我没病。”­

他的瞳孔出现留白，把目光停滞在我身上：“其实每个人都有病的，你也不例外。病的概念应该是广义的。”­

我似懂非懂。­

他的目光一下子沉淀下来，流淌出一条名为追忆的小溪，娓娓说道：­

“公元六五九年，他，十九岁，因为没能考取功名，所以只能接手自家酒馆。­

他的女人很美，但人人都说她不爱他，只是贪他小财。­

可是他却爱她，菜也自己去买。­

后来他的小破酒馆被人拆了东墙，衙门来和他折算。­

他不干。­

但最后只能带着一身伤，在暗夜里独自离开。”­

我沉浸在故事里。他似乎荒诞的话，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染力。­

他说：“那时的人们，也说自己没病。”­

我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噎在喉咙里。­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我接通手机，是母亲：­

“儿子，你一定又在家里吧，一天到晚守着个微博，真上瘾了你。河山大好一片，也要出去走走。”­

“我知道了，可我现在不在家啊……”­

…………­

“再见，儿子。”­

“再见。”­

我挂断了电话。­

他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说：“需要医治么？”­

我犹豫了，说：“可是……我没病。”­

他说：“你已经病了，你缺少一个字，双人旁的－－从某种程度上说，”随即叹了口气，把目光放向远处：“作为一个医生，我得尊重病人的意志。”­

我忽然有点明白他的话，内心挣扎地向他说：“那么，你又有什么药来医呢？”­

他一下子又把目光收回，用漆黑而深邃的瞳孔瞄准我，回答说：“我只有一味药－－诲人不倦，你需要么？”­

这次换我沉默。­

他说：“想象之中呢，大多数人不喜欢这玩意，或者可以说是、敬酒不吃。好吧，谈话就此结束吧，再见。”­

他挥了挥手，与我擦身而过。­

我转过身，这才看见，他后脑是一张人的脸，一张没有眼睛的脸。而他前面的脸，那样熟悉，略显得沧桑。仔细想想，不……就是……我吗？­

我喊道：“你是？”­

他停住了，用后脑对着我，声音传来：“一个医生，亦是一个思考者。”­

“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格拉……”­

“底？”­

“没有底。”­

他又向前走去，夕阳的斜晖下，他地上的影子愈来愈长，又愈来愈短。­

他的身形也渐渐模糊，恍如一抹浸了水的墨，在宣纸上无奈地，由浓转淡。­

斜阳不耐烦地堕向地平线，他终于消失在我视网膜的成像范围里。­

－－或许，他是追寻斜阳去了，千百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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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208 杨世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