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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十字

来源:漫画社|编辑日期:2010-12-13 17:28:17|点击数: |发布: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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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成长,不过是拆穿一个又一个儿时骗局的过程。

我第一次察觉到妈妈是个撒谎大王,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刚懂事时虽然算不上敏而好学的天才儿童,可至少也会像个普通小孩儿一样对全世界的事充满好奇,总喜欢扯着妈妈的衣摆问东问西。
“妈妈妈妈,我要当大学生!”“做大学生多无聊呀,小银长大后要变成超人飞到外太空哦!”
“妈妈妈妈,公主为什么要嫁给王子呀?”“因为好孩子长大后都要嫁给王子呀,小银以后也要嫁给白马王子哦!”
“妈妈妈妈,我是从哪来的?”“是你爸爸从河边捡来的呀!”
“妈妈妈妈,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和超能力者吗?”
妈妈是无所不知的大人,从来不会被我问的难题打败,每次都会温柔又有耐心地揉着我的脑袋解答。
“当然有啦!因为小银你就是个超能力者哦!”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还是个容易轻信大人的笨蛋,一直把妈妈的话当成毋庸置疑的真理坚信不疑。直到上了小学,才从严肃的自然课老师那里知道:人不可以变成超人、男人不能和男人结婚、小孩子是妈妈生出来的,以及,神话故事都是古代人编出来的,世界上根本没有超能力存在。
最初我还觉得迷惑——妈妈什么都知道,更不会骗人呀,于是回头问后桌扎羊角辫的小女生:“你看过《世界著名神话》吗?我觉得洛基和托尔的故事好像是真的……”
后桌的小女生(后来我知道了,她叫冉冉)正忙着和新同桌联络感情,在中字本上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被我打断后很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大声说:“我妈妈说,童话书里的故事都是骗小孩的!笨。蛋。”
那时的我只知道咬着下嘴唇把眼泪忍到肚子里去,直到六年后上了政治课,才知道那样的情感叫做“世界观崩溃”。儿时对世界的认知就这样被全盘否定了,还记得那天晚上连最喜欢的八宝饭都吃得很少,把小时候爱看的图书漫画统统收进纸箱里推到了床底。我做出了一个影响了我一生道路的重大决定——我决定再也不相信妈妈与故事书了,从此只喜欢数学与自然课。
然后,就像背着螺壳的寄居蟹,或者苍白的小盆景似的,默默长成了现在的闷骚模样。


1

数学兴趣小组暑假班的最后一场考试。
名义上是数学兴趣小组,可真正对数学感兴趣的家伙大概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实话实说,想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里拿个高分直接保送去名牌大学,好歹也算是件富有梦想的事。北辰高中是老名校,口碑不错,只可惜硬件设施不好,教室里只装了两台吊扇,悬在头顶上嗡嗡直响,坐在墙角闷得像口高压蒸汽锅。一只手拨弄着被汗浸湿的刘海一只手啪嗒啪嗒按着自动铅笔,盯着死也找不到辅助线的最后一道立体几何题大约发了五分钟的呆,我决定,提前交卷。
把卷子递给老师时接受了全班的啧声与目光的洗礼,推开高一二班班门,热浪訇然来袭,盛夏午后三点阳光白得灼人,篮球架与银白杨被晒得消瘦。趴在窗前向里张望了一下,教室里的同僚们已经重新埋下头继续与最后一轮模拟考战斗,监考老师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讲桌上的唯一一张答卷,抬头冲我做了个赶人的手势,心情不由得变得好了起来,拎起单肩包跑出了教学楼。
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其他只能算得上普通难度,每次都能提前交卷,奥数班也不过如此。腹诽着黄老师的出题水准,步履也不由变得轻快起来,大步走上林荫道,头顶的燥热一扫而空。难得的提前放学,不如约初中同学出来玩,好像自打进入中学就没再好好过过暑假了。放假中的学校安静得恍若隔世,绿叶搭成的穹顶下只撒着些碎光与蝉噪,林荫道的尽头就是停车棚,不同于以往挨挨挤挤的阵势,今天只是稀疏地扎着十几辆车子,我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找出车牌和钥匙来。钴蓝色的越野车,为了载人很没品地装上了后车座,平时一眼就能认出来——目光从第一辆车头扫到最后一辆车尾,又重新扫回来……
心脏突然好像被小锤敲了一下,流行歌旋律般惬意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啊!哪个混蛋偷了我的车!!!!”
简直是最怕遇到的倒霉事。
虽说在学校里丢手机丢钱包丢自行车丢女朋友之类的情况多如牛毛,可谁会每天惦记着它们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呢?咬牙切齿地从钱包里倒出一枚钢镚,决定哪也不去了直接坐公车回家避避晦气。是的,一个小时后我就开始为自己没有真的这样照做而懊悔不已。
更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只是我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的开始。

遇见偷车贼先生是在出校的路上。
称偷车贼为“先生”其实也不准确,毕竟他看起来与我年龄相仿,高个子,从背后看过去,束起来的一头红发实在是耀眼招摇。这会儿正被一个整身制服的校警扭着手腕往警卫处扯,身后两米远的地方……他奶奶的,躺着的就是我亲爱的蓝色小单车。
我的心情澎湃如惊涛拍岸,兴奋如第一次亲临作案现场的新手片警,蹑手蹑脚地靠近,只听见校警还在暴躁地质问着“老实交待你是从哪儿进来的!小小年纪就不知道学好!”被逮了个正着的洋血统帝国主义(大概)小贼好像听不懂问话似的,只在用口音别扭的英语激烈辩解着“NO!NO!NO!NO!”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不过算了,我靠了过去,把车牌攥得吱吱作响,杀气冲天地拍在了小偷车贼的肩上。
“喂,你——”我用尽所能地扭曲了自己还算得上清秀的脸,希望此刻的表情可以媲美辟邪年画上的门神,“打算对跟了我四年栉风沐雨的小破车做什么?!”
小偷车贼不出所料地被我吓了一跳,肩膀抖了一下,回过头来。
或许是被暴烈阳光晒出了错觉,那混账回头的动作竟然像极了文艺电影中的慢镜头,我发现他竟然是个五官颇为精致的美少年。天天然然的红发,瞳色是少见的琥珀绿色,耳朵被穿成了活页笔记本,一时数不清有多少只环钉在上面。模样恐怕是班上女生看到后会尖叫着“外国美少年!”、“富家少爷!”举着手机跟踪偷拍过好几条街的类型,害我都觉得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都很不礼貌了。他看到我时稍稍怔了一下,随即又松了口气似地笑了,浅浅地眯眼,睫毛被光照亮,纯良得好像日式纯爱电影里的角色,只差没有经典的粉红小花旖旎空降。我不禁感到一阵恶寒爬上了脊背,右手却自己动了起来,它缓缓地抬了起来,然后,沿着极为熟稔的轨迹搭在了小偷车贼的肩上。
“唷,这不是……那个谁么!”
我听到自己热情地说。
“哎呀大哥,这……怎么回事啊?偷车?没有的事啦!误会,都是误会,真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哈。事情是这样的,他……其实……是我的外国朋友啦!名字叫……叫……叫……叫Apple?Banana!我让他帮忙把车子搬到门口却忘了给他钥匙……偷车什么的,其实都是误会~是误会啦啊哈哈哈。”
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他说话,更不知道他究竟能听懂多少,反正车子追回来了,身旁的外国少年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这倒是个与一向讨厌的校警抗争的好机会。外国少年虽然不会讲中文,却也颇会察言观色,连忙伸出一条胳膊与我勾肩搭背,点头附和着“Yes Yes!We are friends!My name is Apple?Banana!”
实在害怕他说出什么穿帮的东西,只好不停地抢在他前面发言,七嘴八舌地辩解了一大堆,天气很热,暑假加班又着实是不爽的差事,校警马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挥手打断了我俩争先恐后的道歉,撂下几句狠话就大摇大摆地踱回警卫处去了。这下轮到我松了口气,小偷车贼还在事不关己地笑着冲校警挥手道着Good-Bye,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向校门的方向移动。我一脚勾起了地上的自行车用左胳膊扶稳,右手则迅速扯住了正要逃走的红发少年的领子,字字都是爆破音。
“偷车走正门还被车主逮到,你到底有多逊啊。总而言之……有何企图,从实招来!”
少年意外回答得很流利:“I’m a student abroad I don’t understand Chinese!”
“So go die,fast now.”
懒得和他多纠缠,车子找回来就好,我推车想走,车子却像扎根似地钉在了原地。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回头才看到一张含冤大脸,脸的主人正死死地拖着后车座蹲在地上扯着哭腔耍赖:“Help!Don’t leave me!I couldn’t go home!I think we must be……
“be……be……”
我屏气想耐心听他讲完。
“喂,国际用英语怎么说啊~我想说国际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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