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漫画社|编辑日期:2010-11-16 17:36:06|点击数: |发布:316
飞鸟
文/水果君
你曾试着眯起眼睛认真观赏过水中的游鱼吗?
清澈的、仿若透明的世界中,游荡着鲜艳的颜色。穿梭,前行,折回。穿梭,前行,再折回。周而复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总给人以轻舞漫步之类悠然自得的错觉。可有个黑发少年曾经就这样默立于鱼缸前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说什么漂亮话,不过是挣扎无路罢了。”
那个时候没能阻止他摔碎鱼缸的朋友忘了问他,无路的路究竟是前路,还是退路。
许多年后,成为鬼兵队第一任总督的他扛着染血的刀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士不进,惟死。”说罢他转过身去,背对数百名与他一同拥有满腔倒幕攘夷之志的死士。
空中变幻着大片大片的阴云,远山浓墨泼彩,空气黏稠得能够拧出水汽,嗅不到风的气息。
听不见战鼓,觅不到硝烟,在死寂中两军相峙,空城之下静待短兵相接。
最后的战役。
[1]
高杉突然停住弦,身子侧了侧,调整了下怀里三味线的位置。片刻,他挑了挑眉毛,眼睛盯着窗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哦,三天后吗?”
跪坐在方形漆桌后面的男人毕恭毕敬地颌首。
天幕阴霾一连数日,不放晴也不见雨。穿着一身黑色浴衣的青年靠着窗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散发的气息如同一头危险的豹。
最近流传的“幕府与天人签订停战协约!所有攘夷部队不日遣散!”就像一张灰色的网,结结实实地笼罩在军营中每一个人的心头。但在消息还没有证实之前,也不过是三三两两个要好武士之间的随口说说,末了伴随着一听就是故作轻松的“幕府就是再没出息也不至于跟[哗]功能障碍的男人一样啊,不可能不可能,造谣这消息的肯定是幕府黑啦~”诸如此类的逞强。
换作是银时与桂所在的攘夷队伍,向来跟自己长官没上没下的人早就上窜下跳扰乱上司三缺一的牌局问“假发大人,幕府真的要我们都回老家结婚吗?”而到高杉的鬼兵队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敢对着长褂青年发问。假发曾经多次郁闷为什么身为同样阶级的领导人,自己的气场却比高杉差这么多。
“总督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见高杉站起身,正打算用清酒润润干燥嘴唇的部属急忙问。
“随便走走。”说着,独眼青年把接下来絮絮叨叨的“请务必带上随从再出行!”的声音关在了门里。
时间是七月,正值梅雨。但显然今年雨水要比往年更多。高杉一手拎着烟袋,一手揣在怀里,趿拉着木屐踏踏踏地走在木桥上,漫无目的地东一眼西一眼。
数年前从萩城出来参军时,天人还仅仅是在江户晃悠。可前不久幼驯染A发来E-mail说,萩城现在遍地奥特曼与E.T,连艺妓开口都会说火星语。高杉扁扁嘴,当初誓言旦旦说着要把天人全部赶出去的自己,如今第一次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想到辰马似乎也曾经喊过想去萩城看什么飞行展。时间是今年开春。
高杉笑着轻轻捂上自己失明不久的左眼。
人生不就是在承诺兑现与未兑现中才得以成立的吗?
[2]
去银时他们的驻军基地蹭饭、打麻将赢得辰马最后连裤子都没了、化名谷梅准一郎去鬼兵队招新会恶作剧……似乎都是很古远的事情,哪怕它们只是发生在几个月以前。更古远的是在松阳私塾读书的光景。可以自己偷偷一半甜蜜一半苦涩地回想,却不许别人云淡风清地提。
这就是高杉晋助。解读其性格的关键词是任性,任性,任性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在常去的酒馆见到了一身白袍的银时,抬抬手算是打招呼。
坐过去马上有面如满月项似雪的艺妓蹭着细碎的步子过来倒酒,高杉打了个呵欠,似笑非笑地问:“他们两个呢?”
“先去了,现在就等你了。”银时用力扒着甜点眼皮都不抬一下,“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有一次见你守时过,想当初在松阳私塾念书那会……”想了想,还是决定停止这个话题。
“男儿剑外即沙场~广袤穹宇国乃家~”
像触电一般,白毛天然卷扭过头看到抱着尺八的艺者旁若无人地唱着歌,曲调苍凉,歌词豪放。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高杉,对方像没听见一般将几枚铜板丢在桌上,脸上的笑容如同假面。
高杉不是个喜欢直抒胸臆的男人,哪怕也有类似烂文人醋罐子式涂涂抹抹的习惯,却只会在日记封面上大笔一挥,上书四个大字:“不许他见”。然而这种行为跟写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没什么区别,“不许他见”挡得住毫无好奇心的君子,挡不出摆明了就是“看你不说还要笑话你”的损友ABC。
趁高杉跑出去吃花酒的时候,银时假发与辰马没少偷看高杉的日记。日记本身并没有什么,多数都是些鬼兵队日常的记录,看得银时一边摔一边骂“工作手帐搞那么神秘做什么啊,神经病。”
“个TK别人日记还要如此义正言辞的斯多卡,到底有什么资格讽刺别人呐一群白痴山药蛋!”偷窥事件败露后,因长了一张未成年脸而被小看自己的艺妓灌醉塞进仓库睡得腰酸背痛的高杉没少为这事迁怒众人。
那时候辰马还没提出要回萩城看展览的禁语,那时候松阳老师作为攘夷派的宣传者还没被幕府发现,那时候高杉晋助的左眼还在。
那段短暂而轻狂的岁月,千金不换。
当时大家都有一个共同刻意忽略的地方——银时他们都看到了高杉日记第一页用草书写着的、松阳老师在他们从军送别时说过的话,但如今念着这首诗的人已经不在,被留下的人自觉吟不出先生的气魄便只当忘记了它。
——男儿剑外即沙场,广袤穹宇国乃家。待到花鼓凯旋日,拥酒马背笑天下。
[3]
高杉像猫一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头上的带子软软垂过肩膀。他的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之前因被一个刺猬头少年的突袭而弄出了裂痕,但那把从萩城老家带来的武士刀依旧一直挂在他的腰间,不时地与另外一把常用刀摩擦出轻微的声音。
假发与辰马早已经等候多时,看到银时与高杉,心中石头落地的同时,假发又不免诞生新的疑惑:
高杉太安静了。
虽然这个平时如冰刃般沉静的男人一向疯狂起来暴烈如火,但是今天的高杉与其说像一把冰刃,倒不如说像一枚不定时炸弹,处处透露着暴风雨前夕的死寂,让人心神不宁。
“高杉,我跟你讲,我们只是来侦查敌情的,不许出手听到没有?”假发不放心地嘱咐了两声,清秀的脸上满是焦灼的痕迹,此刻他攥着望远镜嘴里念念有词,“天人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可恶我们被小看了吗,三天之后一定打得你们落花流水!”
“嘘,有人来了。”辰马拉了他们一把。四人组潜伏的地方离天人军帐的位置并没有多远,归根结底在于假发花了高价买的却是最破的望远镜。
幕府软弱,与天人签订停战协约的事他们通过消息灵通的辰马早就知道了。虽然还没有明确作出遣散一切攘夷队伍的指示,但大多攘夷队伍已经断断续续地停止供给。藩内能力有限,高杉所在的鬼兵队与银时假发在的队伍也没有多久可以支撑。三天之后的战役,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最后的战事了。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地不点破,这个时候谁问谁先输。
“虽然不能把天人赶回老家去,不过在褪下战袍之前还是战好最后一班岗吧。”之前银时笑,“辰马说找到了天人的补给仓库,去不去?”
补给仓库的防守倒是不算严密,但却有意外收获。在仓库门口看到了几个幕府要员,都是些常在电视里看到的大饼脸。
辰马打了声口哨,吐两口唾沫在握着刀的炽热手心里:“不如我们抓几个回去跟幕府谈条件吧啊哈哈你们说怎么样?”
接话的人是有“狂乱贵公子”之称的假发桂小太郎,虽然平日一向以热血脑残著称的他,在战术上却一直是四人中的大脑中枢,他摇摇头,说道:“停战协议大局已定,不是几个要员的生死能够左右的。我们还是稍安勿……”
高杉却窜了出去。
紧接着,银时也跳了上去。
穿和服的独眼青年猛然抽刀出鞘,两名幕府要员立刻在血雨中倒下去,悄无声息。
银时的刀晚了一步,挡住的只有空气。白夜叉顿时收缩的瞳孔中映出那名修罗狂人漠然的脸,不动如山,发如雷电。
“高杉,你到底想干什么?”也跳了出来的假发怒不可遏,“你真的是来帮忙的吗?!”
“帮忙?”高杉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我不过是来添乱的。”
辰马代他阻断东南方向的敌袭,墨镜后面的眼睛眨了眨,轻轻叹口气。
那一天夜里,高杉晋助用于天人补给仓库上的盛大火焰,祭奠他以及他们的军旅生涯,之后陪伴这场荒唐下葬。
雨中大火竟然彻夜不熄。
[4]
如同鬼魅一般,刺猬头忽地从旁杀出,措手不及的真选组成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就被结结实实地刺了一刀。
“真是名不虚传,不愧人斩河上万齐呐。”金发黑眼镜象征性地拍了拍巴掌,“有您这样的同伴乃吾等之幸。”
“同伴?”万齐笑着欠欠身子,用一个不轻不重的鞠躬隔开两派深如鸿沟的距离。
数年之后的真选组动乱事件的起源发展与结果,在大江户报上并没有像一年半之前的红樱事件被渲染得妇孺皆知。原因在于一是事件本身的传奇性打了些许的折扣,二是作为直属幕府的武装集团出了这档子事,哪怕是被人利用,公开出来定会给政府抹黑,不如就这么大而化小小而化了低调处理了算,要不怎么说传媒的新闻导向性就那么回事呢?
除了小部分当事人凭着敏锐到不正常的嗅觉以外,没人知道这场罗刹宴背后,站着的是那位换把和服当战袍的急先锋。
“为什么非得选中真选组呢?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rdquo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