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这儿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徒步而来,我以人类最原始的方式,一步一步,怀着崇敬的心情以匍匐着的姿态,来到这里.
残阳如血,映照在这片断墙残垣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惨烈之美让我久久震撼失语.
这是怎样的景状呢?只是那感觉在我心中是如此清明,却偏偏怎样也说不清、道不明。
岁月在昔日的玉石上刻下班驳的痕迹,沉淀出岁月给予的沧桑之美,让人蓦地心惊,心动。迈着我略显沉重的双眼,我是如此地想接近她,却又如此地害怕亵渎她。
当我颤抖的双手终于抚上她的肌肤,冰凉的触感通过指腹,直达心底。而那冰凉的触感又如火烧般,灼烧着我的心,遍及全身。
是了。
夕阳好似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血衣。这夕阳,犹如那盛世余辉,映在汉白玉石上,红得好似泛出火光,一如半个世纪前的那场大火。
那一天,一群来自西方的“文明人”在这块土地上,犯下了滔天大罪。一座旷世名园就此付之一炬——历史总有着惊人的相似,不着痕迹地一遍遍重复上演。千年前的阿房宫,宏伟如斯,不也只剩一座废墟。
那是如何刻骨铭心的耻辱,这座倾尽了几代人的心血,耗费了半个国力,收集了天下珍品的万园之园竟然就这样失去了。昔日的金碧辉煌、雕栏玉砌与如今的断壁残垣是多么显明、讽刺的对比,心蓦地就痛了就痛了,痛得无以复加——亡国之痛大抵就如此了吧。只是对这眼前的残园,心中依旧是敬畏的。它就以这副姿态屹立了149年,警示了世人149年。它屈辱地屹立了89年,可依旧脊背直挺,犹如那胡杨,千年不倒。
我始终相信,这一方石头,是有灵性的,只是不知,1949年10月1日当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的时候,她是否遥遥望见,有否释然一笑,这鲜艳的红旗上,也曾洒过她的辛酸血泪!
60周年过去了,而我来到这里,一如史铁生所言,有种宿命的味道,冥冥中的牵引,我便来了。
149个春夏秋冬,她走过屈辱的坎坷。走过欣慰骄傲,却始终立在那里,以她残破的存在,告诉人们那段历史的存在。站在这一片残墟里,忽地,人就渺小了。
转身遥望天安门,这个时刻,红旗怕已下了吧——只是,当明月旭日升起的时候,又能见到这面飘扬的五星了罢。
不觉的,角便噙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