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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文学作品翻译好了,也许能获诺奖

来源:中国民族报|编辑日期:2010-05-24 09:00:24|点击数: |发布:45

  蒙古族著名诗人阿尔泰一直坚持母语写作。他的诗在草原上流传甚广,但是如果翻译成汉语,就变成了索然无味的平淡生活。如诗歌《醒来吧,我的诗》,经翻译后成了这个样子:“生奶醒了,走向奶桶/羊群醒了,走向牧场/露珠醒了,走向太阳。”看起来就像是小学生的作品。

  “文学翻译不同于公文翻译,它承载着情绪、内涵、思想感情等诸多感性因素。”在日前召开的“蒙古族作家翻译家座谈会”上,内蒙古文联副主席、著名作家阿云嘎说。遗憾的是,目前我国民族语文翻译以公文居多,文学翻译的佳作可谓凤毛麟角。

  面临翻译困境的不仅仅是蒙古族文学。在中华文学的大家庭中,新疆已发表作品的作家有上万人,其中90%都是用母语创作;朝鲜族作家98%以上用母语创作;傣、哈尼、彝等少数民族作家也有不少是用母语创作的。

  朝鲜族作家权重哲是一位用母语创作的作家,他的作品国内读者很难读到,因为没有翻译成汉语。“我的读者主要在东北朝鲜族聚居区、朝鲜和韩国。”

  这不能说不是一种遗憾。语言作为文化最重要的载体之一,不仅是一个交流的工具,而且承载着这个民族独特的思维方式和文化密码。“一些在内蒙古生活的汉族作家逐渐放弃了草原题材的创作,其原因在于他们不懂蒙语,写不到位。”内蒙古文联名誉副主席、作协名誉主席哈斯乌拉说。

  “少数民族作家的作品翻译好了,也许能获得诺贝尔奖。”哈斯乌拉在会上作出了这样的惊天预言。

  译作是“地毯布满线头的背面”

  翻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民族文学》主编叶梅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有着11种官方语言的南非,她认识一个翻译家。他翻译得很好,但依然十分困惑。他描述自己的工作就像是粘合一面打碎的镜子,不管译者的技巧有多高明,总归无法恢复到镜子原来本真的面目了。翻译之难由此可见一斑。

  蒙古族作家郭雪波说:“阿尔泰的蒙文诗看了让人掉眼泪,汉译本却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掉不下来,总缺少那么一点打动人心的力量。”

  郭雪波对译者也表示理解,因为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的转换,并不像数学公式那样简单,它更多的是两种思维方式的对接。郭雪波是一个蒙古族,因工作关系,他一直用汉语写作。今年年初,他在《民族文学》发表了一篇中篇小说,名为《舌尖上的瘫儿》。名字看起来很费解,实际上讲的是一个爷爷照顾脑瘫的孙子,孙子生活不能自理,要靠爷爷把食物嚼碎了,用舌头送到孙子的嗓子里的故事。这样的表达在蒙古语中有专门的词汇,但在汉文中找不到对应的词汇。

  翻译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没有对错,也没有定论。内蒙古文联副主席、著名翻译家哈达奇·刚曾经做过两次征文,一次是翻译作品《羊的样子》,40多人投稿,40多个版本;一次是翻译诗歌《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20多人投稿,20多个版本,没有一个雷同的。

  内蒙古文联名誉副主席、作协名誉副主席策·吉日嘎拉把翻译形容成“翻地毯”:原作是地毯精心编织、美轮美奂的正面,译作就是它布满线头的背面。

  无法翻译的诗歌

  在众多文学体裁中,诗歌是最难翻译的。翻译界有一种提法:诗歌不能翻译。李白的《静夜思》很有意境,但是如果按照字面意思直译出来,那就美感全无了。

  “诗歌是心灵的语言,很难翻译。”内蒙古大学蒙古学教授、内蒙古翻译家协会副主席海日寒说。他认为诗歌分为两种情况,靠语言魅力打动人的诗歌,不宜翻译,一旦译过来,大师级作品就成了小学生的作品;靠思想内涵打动人的诗歌情况略好,翻译过来,不至于太走样,读者至少能够体会到作者的思想所在。

  阿尔泰的作品《醒来吧,我的诗》后来经人翻译,添加了很多意象和形容词,试图再现蒙古语中诗人所要呈现的鲜活场景:“苏醒的生奶正愉快地滋入惊醒的奶桶/苏醒的羊群正悠然漫向惺忪的牧场/露珠醒了,奔向灿烂的朝阳。”虽然已经丰富了,但是原作那种简练而又优美之感已经荡然无存。

  相比之下,小说的翻译比诗歌容易些,由于叙事性强,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线索,因此即使翻译水平较差,在翻译过程中损失掉一些信息,其作品内涵也不会太打折扣。海日寒举例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的作品《我的名字叫红》,翻译欠佳,但并不影响读者对故事的理解,也不影响这部小说在中国的热销。

  然而,在蒙古语文学作品中,恰恰公认诗歌最好,其次是散文,小说第三。哈斯乌拉批评蒙古语小说缺乏想象力,缺少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海日寒认为,辽阔的草原缺少神秘性,因此导致蒙古语小说想象力比较匮乏。尽管他们的观点还有待考证,但是蒙古语小说较之蒙古语诗歌薄弱,却是不争的事实。

  由于诗歌很难翻译出精髓,小说原作的总体质量又不太高,因此蒙古语文学翻译作品众多,但是鲜有佳作。

  态度是关键

  “翻译虽然难,但也不是高不可攀的。我们读过那么多外国文学作品,如果没有翻译,恐怕很难接触到。”哈达奇·刚说。他是内蒙古一位知名的翻译家,曾获过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的翻译奖,在翻译方面很有心得。

  谈起自己的翻译经验,哈达奇·刚认为,当下的翻译困境,不是因为汉语水平不够,而是态度不够认真,只要认真、坚持,就能够打磨出优秀的作品,甚至是经典之作。

  据说,哈达奇·刚为了准确地翻译,曾经背过《蒙汉词典》。在他30年的翻译生涯中,他坦陈翻译诗歌一般要修改五稿,散文要修改三至四稿。“只有一次,我是译了一稿以后就交了,编辑一下子就看了出来。有没有下功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著名蒙古族作家、翻译家特·赛因巴雅尔也认为,现在有些作家在翻译时不下苦功夫,遇到不认识或者不理解的词就绕过去,不愿意花时间去查字典。这种态度上的草率,是导致翻译质量不高的重要原因。

  建立文学翻译的激励机制

  从更大范围来看,文学翻译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比如民族地区的双语教育、翻译人才的培养、民族语言翻译被边缘化等。

  内蒙古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巴特尔曾在内蒙古一个牧区旗县做过调查,发现当地50%的孩子不学蒙古语,只有牧区的孩子才学。这样的后果就是蒙汉兼通的人才越来越少。

  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副会长包明德建议,降低英语在高考中的比重。“现在语文受到挤压,更不用提民族语言了。降低英语的比重,为民族地区的孩子减负,让他们能够有更多时间来学习自己的母语和汉语,从国家层面更加重视民族语言的教育。”

  还有作家、翻译家指出,目前,汉译蒙的水平较高,蒙译汉的水平相对较低,应该加强蒙语小说的创作力度,从而让蒙古族文学翻译不再处于“无米之炊”的尴尬境地,拥有丰富的原材料可供选择。

  翻译稿费问题也备受关注。阿云嘎说:“以前,翻译稿费每千字才15至20元,作品获奖,奖励的是原作者,译者出不了名,待遇又低,因此很多人不愿意从事翻译工作。”

  近年来,中国作协实行了翻译工程,翻译稿费有所增加,从事翻译的人逐渐增多。“但总体来说,翻译人才不是越来越多,而是越来越少。”内蒙古作协常务副主席布仁巴雅尔说。

  叶梅建议设立蒙古族文学翻译的相关奖项,动员社会各界关注蒙古族文学翻译,在主流媒体上刊登翻译作品,并召开各种研讨会,探讨蒙古族文学翻译的相关问题,共同促进蒙古族文学翻译水平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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