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张燕萍|编辑日期:2009-12-07 10:35:35|点击数: |发布:35
很久没有坐船了。
记忆中的船是一艘艘木船。两头高高的翘起,中间深深地凹下去,肚子大大的。船是木质的,外面的油漆通常已经斑斑驳驳了,东一块西一块露出木头的质地,散发着一股朴素的好闻的香气。
木船靠摇橹前行。那是一根长长的木橹,一头圆圆的,另一头扁扁的,没在水里。木橹的上端有一个钩子,一条粗粗的麻绳套在那钩子上,麻绳的另一头则固定在船上。摇船的时候,一手抓牢麻绳,一手抓好木橹,一前一后,一来一回,“嘎吱”一声,船儿就慢慢地向前驶去,看着别提有多美了,可是真的自己去摇橹却没那么简单。我曾经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一手抓绳,一手抓橹,摇啊摇,可是,船就是不肯往前走,只在原地打转,可他一到父亲手里,就又乖乖的向前驶去,看来船也认生哩。
那时,镇上的电影放映队常到各村放电影,到了邻村放电影的时候,我们就早早地吃过晚饭,坐木船去看电影。妇女和孩子坐在船肚里,身强力壮的男人则轮番摇橹。通常是几条木船一起出发,那情形还颇为壮观的。这时,暮色已渐渐四合,给两岸的庄稼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晕黄,平添了不少韵致。水声“哗哗哗”,这时听来竟也仿佛成了美妙的音乐。后生们摇橹的样子其实是很好看的,他们的身体随着木橹的前后摇摆而有节奏的律动着,风吹起他们的衣衫,在暮色里,这是一幅很美的剪影。后生们到底血气放刚,不一会儿就比赛起来,于是,木橹越发唱得欢了,和着水声与大伙的笑声,很快到了目的地。长大后,读到
木船在农忙时可派上大用场了。那时,我家的地在村子最东头,割了稻,脱了谷,都放在一个个箩筐里,如果肩挑的话,从地里到晒谷场,肯定累得半死。木船就轮流给各家运粮,省了不少气力。一筐筐稻谷放进了船里,船往下沉了很多,有时,船舷都快碰到水了,惊得我在里面大叫,太重了,太重了,赶紧拿掉一筐,船往往要来回好几趟才把稻谷运完。运完谷子,晒好,顺便就在河里游泳了。木船也好像很疲乏了,静静地浮在水面,一漾一漾的,懒懒的样子。我和伙伴们有时抱住木橹,轻轻地漂在水上,眯起眼,简直是一种享受。
小时候还特别爱看木船运嫁妆的情景。农村交通不发达,新娘子一般都是坐在木船里嫁过来的。那一天,木船也打扮一新,考究的人家,还给船身涂上红色的油漆,浑身透着喜气。船肚外面罩了一张弯弯的船篷,外面贴着大红喜字,新娘和伴娘们就藏在船篷里面,整条船透着一股浓香,引得我们小孩子不断踮起脚跟朝里面张望,可新娘就是不出来。嫁妆都扎了红绒,整齐地放在船头,贵重一点的也放在船舱里。经常要等嫁妆一件一件搬完了,新娘才会羞答答地从船舱里走出来,我们一群小孩子就屁颠颠地跟在新娘后面凑热闹去了。
后来,出现了水泥船,可以用柴油,一开马达,船就飞也似的窜出去了,比木船不知快多少,又没有了摇橹的辛苦,很受农人的欢迎。从此,木船就渐渐淡出,终日搁浅在岸边。
时光飞逝,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对木船无法忘怀,我喜欢它的嘎吱声,喜欢人们摇橹时的那一份韵致和木船带给我的所有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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