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应该是美丽的

毛刚飞

文学反映生活，既然生活或美或丑，文学自然可以审美可以审丑，但是我还是喜欢前者，我希望读了一部作品后给人的感觉如同听了一首优美的歌，如同品了一杯醇厚的酒。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种感觉愈来愈明显。

因此我不喜欢斗斗杀杀的文学，我不喜欢政治色彩太浓的作品，我始终认为文学应该是超功利的，文学更重要的应该是悦人情性的。学生时读过鲁迅和梁实秋有关文学是阶级性还是人性争论的文章，联系当时的时代背景，鲁迅的观点确实更有现实意义。但是从长远的角度看，我们不能不说，梁实秋的观点是很有道理的。文学是人学，文学的发展应该是一个人性不断探索的过程。那些伟大的作品大都是弘扬人性的闪光的的一面。也正因为是反映了一种普遍的人性，我们去阅读古典作品还是外国作品，才可以超越时空、超越国度。如果把文学理解为政治道德的宣传品，这只能是文学的悲哀，即使一定时候似乎很有市场，但更多的是昙花一现。若干年后，它们或许也会被人提起，但那只是因为它们有史料价值而绝非文学价值。

在中国的古籍里，我最喜欢陶渊明的作品，那种诗意的生活让我们后来无法企及，即使普通的农耕甚至是讨饭他也能写得那么美，那么有诗意。人应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现代西方哲人的话在陶渊明的身上其实很早很好的得到了演绎。在中国现当代文学里我最喜欢的作品是沈从文的《边城》和汪曾祺的《受戒》。沈从文在谈到《边城》的创作动机时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作为沈从文的学生，汪曾祺师承了老师的文学观，他在谈到《受戒》时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人性是什么时候都需要的”。确实无论是湘西的边城还是那荸荠庵都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富有人情味，无论是翠翠还是小英子，都是那么的纯洁和可爱。我们在作品中看到的是诗意的美丽的一面。尽管我们也知道或许这不是真正的现实生活，但既然是文学，我想它应该展现它的风姿。生活中我们已经很累了甚至活得很沉重；我们需要的不是教化，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愉悦，一种诗意，一种轻松。

也许正因为这样，我喜欢读童话作品，那里面自然也有对社会丑的反映，但是更多的揭示了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我同样喜欢金庸的小说，那些成人的童话更多的是对侠义、勇敢、智慧等等传统文化的弘扬。我不喜欢读日本芥川龙之介的作品，我总觉得作者描绘的那不是真正的人间，在他的作品里更多的是潜藏着作者的不安和痛苦的心情。因此我更喜欢读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更喜欢川端康成的《故都》《雪国》，那里面当然有伤感，但那里更有一种凄美，一种如樱花般一样美丽的情韵。还是沈从文说得好：“不管是故事还是人生，一切都应当美一些！丑的东西不是罪恶，可是总不能令人愉快。”

相反我在读近来当代的一些作家的作品时，总觉得他们更多的揭示了人性丑的一面。王安忆的《长恨歌》莫言的《檀香刑》梁晓声的《贵人》何顿的《我的生活》彭瑞高的《住读生》以及《残雪文集》等等。读了作品以后，感觉的都是一种压抑，一种无法用语言说出的难受。尽管有的外界评誉甚高，但是我总感觉缺少了那么一种诗意和美丽，缺少一种让人回味让人美感的东西。我更不喜欢那些棉棉、卫慧所谓“新新类”“前卫”的作家，在他们的笔下人物更多的是充满了太多的情欲，而少了人的情致。确实网络世界不同与于以前的任何社会，但无论怎么样，美好的人性永远是文学感动人的地方。情感是一种酒，它需要一个酝酿的过程；情感是一朵花，它需要一个开放的过程，如果情感也和这个社会其他东西一样简单化，一样快节奏，那么情感就会变味变色。情感会变得贫瘠而不再丰富，而这将是人性的大大的退化。

也许这是我的偏见，但我真的喜欢多读到一点美的富有人情的诗意的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