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王红元

五月的校园绿意葱茏。

晚饭后，天阴阴的，雨丝不经意间地几笔渲染，如雾似霰，让整个校园愈发安静地绿着。

转过一个拐角，一阵幽香入鼻。抬眼望去，绿玉般丛密的枝头缀着许多栀子花，那是开在我记忆中的纯洁粲然的花儿。几年前，当栀子花远远飘来异香时，我指着长在平缓草地上的一株栀子花，对学生说，看，那就是栀子花。学生诧异了，啊？日日相见，以为寻常不过的花，却原来是栀子花！“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她陶陶然朗声背诵起来。

而每到栀子花开时节，我不也是陶醉在花香中，陶醉在王建的《雨过山村》的意境里吗？“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田家少闲月，妇姑相唤冒雨浴蚕。而在潇潇雨中，听鸡鸣桑树之颠，看淙淙流水穿越粗朴的木桥，闻鼻际飘来雨浥栀子的冉冉清香，那一番荡涤尘世浊气的悠然感受怎一个“闲”字了得。如果此时恰有一水乡女子去溪边浣衣，一袭蓝底白花布衫，乌黑的发髻上斜斜地簪着一朵雪白的栀子花，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融进画图中，洒落一路的清香于画图外，连那浣洗的衣裳，清澈的溪水，都沁透了栀子花的清香。都说栀子花是柴院村姑，极普通又极招人爱。提篮卖花的姑娘婆婆们将它拢在花篮里，一声声悠长绵远的吴侬软语“栀子花，白兰花”，把每一条油亮的青石街巷都晕染得极有韵味。雪白的花密密地抱成一团，花瓣缀点水珠，细腻绵厚，映衬着花萼淡淡的青色，愈显得这雪白是从这青色中努力钻出来似的，怯怯地让人顿生怜爱之情。一篮子花不一会就能被人买去，旧时女子喜欢把它插在发髻，或别在领口，花容辉映，一路摇曳，不知是谁为谁添了姿采。

绿叶丛中的栀子花素而不寡，香味浓而不腻，惹得多少爱花人怜惜。听，南朝梁简文帝萧纲对栀子花的吟唱：“素华偏可喜，的的半临池。疑为霜裹叶，复类雪封枝。日斜光隐见，风还影合离。”生于仕宦家庭，因不满婚嫁而郁郁而终的宋朝女词人朱淑真在对花感叹：“一根曾寄小峰峦，苫葡香清水影寒。玉质自然无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 五月的浓荫织就绿意，栀子花玉身清秀，伫立在细碎光影婆娑绿叶间，模样可人。这花与人心气相通，三分形美，七分神秀。深爱栀子花的人，与花同歌，与花同舞，谁能分清是人为花舞还是花为人舞呢？

据说栀子来自天竺，佛经谓之“薝卜”，诗人称之为禅友。人在尘世，难免躁烦，闻得栀子的清香心气自然平和了几分。宋朝诗人蒋梅边有诗咏栀子：“清净法身如雪莹，肯来林下现孤芳；对花六月无炎暑，省却铜匮几炷香。”这诗外之意，我们不难索解，栀子昭示了清净自我且能度人的精神，所谓“薝卜三千灌顶香”，正与佛家宗旨相合。

今年带毕业班，栀子花开时节正是如火如荼的复习迎考期。日日从盛开的栀子花旁经过，我总会放慢匆忙的脚步，伫足，凝望，深嗅，遐想，那一片清净的世界，暗暗地给我注入能量。

6月7日晚上在学校值班，熄灯前，一群高三男生站在朝南的阳台上深情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