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古诗文注释辨正二题

毛刚飞

笔者在研读和使用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教科书《语文》第五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12月第二版）过程中，发现个别古诗文的注解不够准确，今提出来向编者和同行请教。

一．“画图省识春风面”的“省识”

《杜甫律诗五首˙咏怀古迹（其三）》：“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月夜魂。”课本注：“[画图省（xǐng ）识春风面]从画像上可以约略看到她的青春容貌。……省识，不识。”（147页）

按：课本把“省识”既解作“约略看到”又解作“不识”，前后矛盾，令人无所适从。杜诗“省识”这一词语，各家说法颇不一致。黄萧秋选、虞行辑注的《杜甫诗选》说：“‘省’，约略的意思，有人认为是‘岂省’两字的省文。”王力主编的《古代汉语》则认为：“省，察。省识，等于说辨认。”《辞海》的解释与《古代汉语》基本相同：“省识，察看，认识。”正举此一例。(《汉语大词典》“省识”条释为“犹认识”，但未举本例)。以上诸说均可商。考现有词书，“省”无“约略”义，也无“不”义，若训“省”为“察”，则“省识”为并列关系，与下句为偏正关系的“空归”在词性、结构上失对。这个“省”不是实词，清人金圣叹已经指出，他说：“‘省’作省事之省。若作实字解，何能与‘空归’对耶？”（见《杜诗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一版199页）金氏后一句话无疑是正确的，前一句则费解，因为“省事”在古代是多义词，一般为动宾结构，其中“省”仍是实词。

其实，杜诗“省识”前人已有确诂，“省识”即“曾识”。“省”有副词“曾”义，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卷五：“省，犹曾也。”张氏以唐诗为例，引证颇丰；其后蒋礼鸿《敦煌变文字义通释》推衍发挥之，引例更为繁富。今援引数例如下(《太平广记》例为笔者所补)　：

1. 唐贾岛《寄贺兰朋吉》诗：“会宿曾论道，登高省议文。”

2. 唐白居易《放言》诗：“北邙未省留闲地，东海何曾有定波。”

3. 唐李郢《张郎中宅戏赠》诗：“谢家青妓邃重关，谁省春风见玉颜？”

4. 宋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