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省略的一首诗

毛刚飞

（ 《语文建设》2005年第7期）

节选是一门艺术，好的节选有一种以少见多、以一斑见全豹的效果。在这一过程中编者不仅要考虑到了文本的经典性、选文的独特性，而且也要考虑到教材篇幅的有限和学生阅读心理等各种因素，因此好多节选文章往往体现了编者的独特匠心。《红楼梦》作为经典作品一直是中学语文教学中教材编者所关注的，高三第六册有一个单元就是专门学习《红楼梦》的，这对学生文化修养的提高应该说很有作用，节选文总体上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它们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部经典作品的伟大之处，但是在《香菱学诗》这一篇选文中，我认为在节选上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香菱是一个很有追求的姑娘，她一到大观园，就拜黛玉为师，聆听黛玉的教诲。从黛玉那里她拿来了“王右臣的五律”后，课文这样描写道：“香菱拿了诗，回至蘅芜苑中，诸事不顾，只向灯下一首一首的读起来。宝钗连催她数次睡觉，她也不睡。宝钗见他这般苦心，只得随他去了”，这些描写中充分体现了她的刻苦好学。等她读了一些诗歌以后，就对诗歌产生了新的认识，能够谈出自己对诗歌的独特体会，这在对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的解读中就能很好地得到体现。

香菱写出的第一首诗是这样的：“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拦。”黛玉是这样评价的：“意思却有，只是措辞不雅。皆因你看的诗少，被他缚住了。把这首丢开，再作一首，只管放开胆子去作。”

应该说第一首诗确实不好，写得很幼稚，用词也不雅，如“常思玩”“不忍观”等缺少诗歌语言所应该具备的含蓄和蕴藉。整首诗没有打开思路，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月亮很亮。内容十分空洞，也谈不上运用什么任何技巧，缺少诗歌内在的任何韵律。但是，香菱没有气馁，仍然苦心创作，于是她就写出了第二首诗：“非银非水映窗寒，试看晴空护玉盘。淡淡梅花香欲染，丝丝柳带露初干。只疑残粉涂金砌，恍若轻霜抹玉栏。梦醒西楼人迹绝，余容犹可隔帘看。”

同第一首相比，这一首语言方面有了较为可贵的变化，譬如第二联能够用花香夜露来烘托月色，但是总体上而言也是不好，仍然是就物谈物，没有更多情感的寄托，更不用说有什么深刻的思想。

有过两次失败经历的香菱没有放弃，仍然刻苦学写，最后在梦中得到了好句。其实，我们同学很急切想了解一下梦中得到的诗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很可惜的是选文就是在这里戛然而止。在紧跟着课文的《红楼梦》四十九回开头还有这样的一些文字：“

话说香菱见众人正说笑，他便迎上去说道：‘你们看这一首。若使得，我便还学；若还不好，我就死了这作诗的心了。’说着把诗递与黛玉及众人看时，只见写道‘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博得嫦娥应借问，何缘不使永团圆。’

众人看了笑道：‘这首不但好，而且新巧有意趣，可制俗话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社里一定请你了。’”

应该说第三首诗同前两首诗相比较，有大的起色。首句起得很有势头，恰似一轮皓月，破云而出；精华难掩，将自己才华终难埋没、学诗必能成功的自信